自6月以来,中国海警 (CCG) 船只一直在骚扰正在位于南海暗礁万安滩附近越南油气区块中作业的钻机。同时,自7月起,一只大规模海警船队开始护送中国国有科考船海洋地质8号前往越南外海北部海域进行作业。上述行动令人意识到中国海警在确保中国对南海海床资源掌控中发挥了越来越重要的作用。显然,中国海警船只能够充分利用南沙群岛人工岛上新建的港口设施,从而实施此类行动。较少为人所知的是,中国海警船也持续现身如南康暗沙、北康暗沙、仁爱暗沙和黄岩岛这类南海重要岛礁。
过去几年中,AMTI发现14艘中国海警船在上述岛礁周边巡航并发出自动识别系统 (AIS) 信号。这只是在南中国海巡航的中国海警船的一小部分,还有更多船只穿梭于中国在西沙群岛和南沙群岛的基地之间,或是巡逻于其他声索国的前哨岛礁(例如中业岛)周围。
巡航于南康暗沙、北康暗沙、仁爱暗沙和黄岩岛附近的船只多为 Shucha II 级和 Zhaolai 级。这些船只武器装备很少,仅配有水炮和小型武器,但是船体仍然远远大于中国各邻国的执法机构船只或大多数海军舰艇。这些船只非常适合执行例如威慑性冲撞任务,或是在有需要的情况下通过非致命的逼迫方式将他国船只驱离。武装力量最强的海警船为 Zhaoduan 级 和 Zhaojun 级,这两类船只均配有76毫米舰炮。自2018年12月以来于越南海岸及菲律宾控制下的中业岛附近展开的数次大型行动中,均可时常见到这两类海警船的身影。
巡航在南康暗沙、北康暗沙、仁爱暗沙和黄岩岛附近的船只行动方式比较特别,它们似乎毫不掩饰自己的存在。国际惯例一般要求大多数300吨以上的商船发出AIS信号以避免碰撞,但军方及执法部门可以自行判断是否执行此要求。南海其他海域的中国海警船除了出入港口时,一般并不发出AIS信号。但是在南康暗沙、北康暗沙、仁爱暗沙和黄岩岛附近的中国海警船只则更频繁发出AIS信号,其中只是在黄岩岛附近的活动的船只发出信号的次数略低一点。在过去的365天中,有258天至少有一艘船在南康暗沙和北康暗沙附近发出信号。而在仁爱暗沙附近,有215天中至少有一艘船在发出信号,在黄岩岛附近的天数则为162天。
作为一艘 Shucha II 级海警巡逻艇,“海警3308”在这一方面表现尤为显著。从2018年9月到2019年9月,AIS信号显示除了在参与骚扰越南06-01油气区块作业和在更北部海面护送中国科考船之外,海警3308一直在执行仁爱暗沙、黄岩岛、南康暗沙和北康暗沙周边的巡逻任务。巡航间隙,海警3308则前往位于渚碧礁的港口设施进行补给。
这样的巡航模式明确反映出中国海警在南海的重要目的——在中国宣示主权但尚未建立永久性设施的重要岛礁附近进行常规巡航,明确展示中方国家力量。但为什么选择巡航南康暗沙、北康暗沙、仁爱暗沙和黄岩岛?
南康暗沙和北康暗沙是马来西亚沙捞越州外海的一系列标志性重要暗沙。中国并未实际占领,但意图控制此地。北京与台北均视此地为有争议的南沙群岛领土,尽管此岛地理位置距离南沙群岛甚远。琼台礁是南康暗沙中的一处岛礁,涨潮时有一小片沙洲在水面上,其余部分都在水下。自2013年9月以来,中国海警船只一直在南康暗沙和北康暗沙附近定期巡航。实际上,目前在万安滩骚扰越南油气区块作业的一艘中国海警船在5月时就对琼台礁附近的马来西亚油气钻井平台进行过类似的吓阻行动。马来西亚政府尚未承认此次骚扰行动,一般也避免提及数年来中国海警的巡航活动。但是马来西亚当局显然是知情的,证据就是马来西亚皇家海军偶尔会监视中方的巡航船只。例如,2018年9月和10月,马来西亚皇家海军战舰3502号和176号至少在正在南康暗沙和北康暗沙海域的中国海警3306的附近巡航了两天。更近一次,马来西亚海军辅助船Ka Bunga Mas 5号在距离中国海警5401号船2海里处作业。海警5401 号船是在9月22日起才开始在这一海域巡航。
仁爱暗沙距离中国在南沙群岛的最大前哨美济礁不到20海里,但完全隐没在水面下。1994年,中国占领了美济礁,为此,在1999年菲律宾故意将一艘二战时期的坦克登陆舰马德雷山号搁浅在仁爱暗沙。此后,虽然中国要求菲方移走这艘登陆舰,该舰还是一直留在原处,并作为菲军方一支小队的长期前哨。2013年5月,中国加强了对仁爱暗沙附近的巡航,并曾在2014年3月将马德雷山号上的菲律宾军队围困数周。更晚些时候,在2018年5月菲律宾的补给行动遭到中国海警直升机的骚扰。此外,菲律宾国防部的报告显示,2019年5月,另一艘 Shucha II 级海警3305号拦截了三艘菲方的补给船。
海警3305号在仁爱暗沙附近出现渐成常态,并已成为中国海警在马德雷山号附近常规巡航编队的一部分。其姊妹艇海警3307号和海警3306号也分别在7月和8月开始巡航,亦可验证这一点。
第三处频繁出现中国海警巡航船只AIS信号的地点则是黄岩岛。自2012年中国取得此岛实际控制权以来,黄岩岛一直是中菲争端的焦点。中国海警和海军船舰自此之后不断现身黄岩岛海域,且至少一艘中国船只长年停泊在通往黄岩岛泻湖的唯一航道内。2016年底以来,中国海警开始允许菲律宾渔船在黄岩岛泻湖周围捕鱼。2012年至2016年间中方也曾有偶尔几次允许菲律宾渔船捕鱼。但菲方渔船始终处于中国船只的严密监视下,据称中国海警会骚扰并敲诈菲渔民。
中国海警船在黄岩岛巡航时也会频繁发出AIS信号,但是密度不及在仁爱暗沙、南康暗沙和北康暗沙巡航时。原因可能是因为黄岩岛处于中国的严密控制之下,而另两处岛礁则分别由菲律宾和马来西亚实际控制。凡曾前往黄岩岛的菲律宾渔民均证实中国海警在这一海域巡航,卫星图像也显示中方船只持续驻留在黄岩岛泻湖。这也许可以解释为什么中国海警船虽然也在黄岩岛海域频繁巡航,但是并不急于发出自己的位置来宣示主权,当然,中方也不必特地关闭信号收发器保持静默。
近年来,尤其是在南沙群岛基地港口设施建设完成之后,中国在上述岛礁附近的巡航模式日趋稳定。中国海警船只如此频繁出入争议海域,而且中国政府显然并不打算在区域邻国面前掩饰自己的存在,这是史无前例的。显然,北京对南康暗沙、北康暗沙、仁爱暗沙和黄岩岛的关注非比寻常。中国似乎意在长期保持对这些海域的半永久巡航,从而迫使此地区的国家接受中国对这些海域的实际控制。如果这一策略能够在南康暗沙、北康暗杀和仁爱暗沙成功实现(虽然仍有争议,这一策略已经在黄岩岛奏效),那么这将使中国扩展在南海岛礁管辖权的步伐更加势不可挡。